周宏春：經濟社會發展全面綠色轉型的價值意蘊、轉型路徑與實施機制

【編者按】推動經濟社會發展全面綠色轉型是推動高質量發展、實現“雙碳”目標的必由之路。習近平總書記在多個場合發表講話強調“綠色低碳發展”的重要意義。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資深研究員周宏春對經濟社會發展全面綠色轉型進行了體系化闡釋。歡迎品讀。

 

摘要

 

推動經濟社會發展全面綠色轉型，是解決資源環境生態問題的基礎之策，是建設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中國式現代化的內在要求。降碳減污擴綠增長是經濟社會發展全面綠色轉型的政策導向，是習近平經濟思想的重要成果，回答了經濟社會發展全面綠色轉型的方向問題。經濟社會發展全面綠色轉型是一個復雜的系統工程，須抓住構建現代化產業體系、推進能源綠色轉型、促進人與自然和諧共生三個重點領域探索轉型路徑，在全面轉型、協同轉型、創新轉型、安全轉型四個方面構建實施機制，實現更高質量、更有效率、更加安全、更可持續的發展。

 

關鍵詞

 

全面綠色轉型；降碳減污擴綠增長；新質生產力；習近平經濟思想；碳達峰碳中和

 

引用格式

 

周宏春.經濟社會發展全面綠色轉型：價值意蘊、轉型路徑與實施機制[J].北京行政學院學報,2025(3):108-117.

 

經濟社會發展全面綠色轉型：價值意蘊、轉型路徑與實施機制

 

2020年9月，習近平主席在第75屆聯合國大會一般性辯論上作出我國二氧化碳排放力爭于2030年前達到峰值、努力爭取2060年前實現碳中和的重大宣示。在“雙碳”目標導向下，全面綠色轉型成為我國經濟社會發展的主旋律。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以下簡稱《決定》）提出，“加快經濟社會發展全面綠色轉型”；《中共中央 國務院關于加快經濟社會發展全面綠色轉型的意見》對經濟社會發展全面綠色轉型進行了系統部署和重點任務安排。2024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提出，“加緊經濟社會發展全面綠色轉型”。分析經濟社會發展全面綠色轉型的邏輯關系，就要分析經濟社會發展全面綠色轉型是什么、為什么、朝哪轉、怎么轉等問題。本文系統剖析了經濟社會發展全面綠色轉型的內在特征、重大意義，探討了重要領域綠色低碳轉型的重點任務及其路徑，并提出全面綠色轉型的實施機制，以期為經濟社會發展全面綠色轉型提供理論參考。

 

一、經濟社會發展全面綠色轉型的價值意蘊

 

（一）經濟社會發展全面綠色轉型的內在特征

 

經濟社會發展是一個宏觀的、綜合性的概念，是一個國家或地區在經濟結構、社會形態、組織方式、技術進步、資源配置等方面發生的系統性、深層次的變革，不僅包括經濟結構調整，還涉及社會結構優化、治理模式創新、生活方式轉變等維度的重塑。

 

經濟社會發展全面綠色轉型，是一個系統性、整體性的變革。既是一個重大的理論問題，也是具體的實踐問題。理論上，經濟社會發展全面綠色轉型要求協同推進降碳減污擴綠增長，這是我們黨對經濟社會發展規律認識的深化，是習近平經濟思想的重要理論成果。在以往的實踐中，降碳、減污、擴綠、增長往往互不聯系、分別推進。自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降碳、減污、擴綠、增長以來，四者的協同推進便成為綠色轉型的重要途徑。在2024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和2025年的政府工作報告中，“降碳、減污、擴綠、增長”被改寫成“降碳減污擴綠增長”，體現了黨中央對經濟社會發展全面綠色轉型的統籌謀劃、一體推進。“降碳減污擴綠增長”要求，既要在降低碳排放的同時減少污染物排放，又要在減少污染物排放的同時降低二氧化碳等溫室氣體的排放強度和總量，還要在降碳減污的同時擴大綠色碳匯，形成重要的經濟增長點，這就突出了四者之間的內在邏輯統一性：它們并非孤立目標，而是相互交織、互為支撐的系統工程。這也標志著綠色轉型從“被動應對環境問題”轉向“主動創新發展模式”，從而破解傳統發展模式中保護與增長的矛盾，通過綠色轉型實現經濟量的合理增長和質的有效提升。

 

實踐上，我國經濟社會發展全面綠色轉型受到內外部因素綜合影響，產業結構調整是外在表現，新一輪技術革命和產業變革是轉型驅動力，實現“雙碳”目標是內因，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是外因。從內因看，浪費資源、污染環境、破壞生態的粗放式發展模式難以為繼，碳達峰碳中和成為我國經濟社會發展的綠色導向。實現“雙碳”目標是我國對國際社會的莊嚴承諾，既是發展壓力，也是轉型動力，推動我國經濟社會發展發生系統性綠色變革。從外因看，全球正處于新一輪產業技術革命和能源革命浪潮之中，產業鏈供應鏈面臨著綠色重構，許多國家把綠色發展作為塑造發展優勢、應對氣候變化的重要戰略。一些發達國家制定并實施碳關稅措施，已成為國際貿易中的“綠色壁壘”。順應全球綠色化發展浪潮，遵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規律，我國須把轉變發展方式、調整經濟結構、發展綠色低碳經濟作為搶抓未來發展新機遇的重要手段，打造國際競爭新優勢，與世界各國攜手共建生態良好、綠意盎然的地球，為全球生態安全和可持續發展作出中國貢獻。

 

（二）深刻認識經濟社會發展全面綠色轉型的重大意義

 

第一，全面綠色轉型是優化能源結構、實現“雙碳”目標的必然選擇。生態環境部2025年發布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氣候變化第一次雙年透明度報告》顯示，2021年我國能源活動的溫室氣體排放量為110.07億噸二氧化碳當量，占總排放量的76.9%。能源活動是溫室氣體的主要排放源。推動能源結構轉型，也就抓住了實現“雙碳”目標的“牛鼻子”。

 

第二，全面綠色轉型是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培育新的經濟增長點的必然要求。現代化經濟體系是綠色低碳循環發展的經濟體系，具有資源利用效率高、生態環境質量好、氣候友好的特征。綠色低碳產業比重，一定程度上反映一國或一地經濟社會發展全面綠色轉型程度。實現綠色低碳循環發展，須變革發展動能、創新發展方式，健全綠色工業、農業、服務業體系，孕育新技術、催生新業態、創造新供給、形成新需求，構建綠色產業鏈供應鏈，培育形成新的經濟增長點和支撐點。經濟社會發展全面綠色轉型有利于發展綠色低碳產業，實現綠色低碳循環發展，是構建現代化經濟體系的必然要求。

 

第三，全面綠色轉型是培育新質生產力、推動高質量發展的內在要求。“綠色發展是高質量發展的底色”。新質生產力本身就是綠色生產力。有利于綠色轉型是發展新質生產力的重要評判和檢驗標準之一。因地制宜發展新質生產力，須在全生命周期和全要素維度上評判能源資源消耗和生態環境影響，讓經濟社會發展建立在資源高效利用、生態環境保護和氣候友好的基礎之上，夯實高質量發展的底色。

 

第四，全面綠色轉型是解決資源環境生態問題、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優美生態環境需要的基礎之策。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以前所未有的力度抓生態文明建設，生態環境保護發生歷史性、轉折性、全局性變化。然而，我國生態環境保護結構性、根源性、趨勢性壓力尚未得到根本緩解，生態環境質量穩中向好的基礎還不牢固。因此，滿足人民對優美生態環境的需要，必須統籌實施降碳減污擴綠增長行動，將高消耗、高排放、低效率的粗放型發展方式轉變為低消耗、低排放、高效率的集約型發展方式，實現高質量發展與高水平保護的統一。

 

第五，全面綠色轉型是建設清潔美麗世界、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責任擔當。人類賴以生存的地球正面臨氣候變化、生物多樣性喪失和環境污染三重危機。全球溫室氣體排放持續增長，物種滅絕速度明顯加快，環境治理南北分化。面對全球性環境和氣候危機，沒有任何國家可以置身事外。我國須與世界各國攜手合作，協同推進發展經濟、創造就業、消除貧困、保護生態環境、應對氣候變化，探索出一條可以為發展中國家提供借鑒的可持續發展之路。我國是全球生態文明建設的參與者、貢獻者、引領者，必須深化生態文明和生態環境保護的國際合作，特別是在共建“一帶一路”的過程中，推動生態文明建設共建共享。

 

二、我國經濟社會發展重點領域綠色轉型路徑

 

推動經濟社會發展全面綠色轉型，需要抓住重點領域。黨的二十大報告明確指出，綠色發展設有四個領域：加快發展方式綠色轉型，深入推進環境污染防治，提升生態系統多樣性、穩定性、持續性，積極穩妥推進碳達峰碳中和。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通過的《決定》，側重于“深化生態文明體制改革”。2024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明確了2025年要抓好的重點工作之一，即協同推進降碳減污擴綠增長，加緊經濟社會發展全面綠色轉型。2025年政府工作報告對“協同推進降碳減污擴綠增長，加快經濟社會發展全面綠色轉型”部署了三項重點任務。這三項重點任務分別對應全面綠色轉型的三個重要方向，即構建現代化產業體系、推進能源綠色轉型、促進人與自然和諧共生。

 

（一）加快傳統產業綠色轉型，構建現代化產業體系

 

第一，推進傳統產業轉型升級。我國傳統產業面廣量大，是能源消費主體，也是污染物、二氧化碳等溫室氣體排放大戶，因而是經濟社會發展全面綠色轉型的主陣地。傳統產業綠色轉型的關鍵是要提高產業技術含量和產品附加值，需要源頭、過程和終端的各行業聯動。從源頭看，要開展生態設計或環境設計。在產品設計之初就融入環境保護要求。從過程看，實行清潔生產，綜合采用節能降碳技術改造、工藝流程更新、產業規模和空間布局優化等途徑，賦能工業、能源、交通、城鄉建設等重點領域，降低碳排放總量和強度。推動綠色工廠、零碳園區、綠色產業鏈供應鏈建設。逐步提高土地、環保、能效、水效和碳排放等標準體系，發揮標準對傳統產業改造升級的基礎性、引領性作用。從終端看，重視產品的包裝、物流、銷售以及最終的回收處理，提高資源原材料利用效率。大力發展循環經濟，推動廢舊物資回收利用、大宗工業固體廢物綜合利用、垃圾資源化利用，變廢為寶，化害為利，以資源的循環高效利用支撐經濟社會可持續發展。

 

第二，優化產業結構，大力發展戰略性新興產業，超前謀劃布局未來產業。大力發展新能源、新材料、先進制造業等新興產業，加快發展人工智能、大數據、云計算、工業互聯網等應用場景。積極發展數字經濟，促進產業數字化和數字產業化，以數字化引領綠色化，以綠色化帶動數字化。推動數字產業從單點、局部向多領域、多行業、多環節拓展，并形成新的經濟增長點。大力發展綠色低碳產業，使之成為綠色增長的新支柱、新賽道，加快形成新產業、新業態、新的商業模式。因地制宜發展新質生產力，推動戰略性新興產業發展和未來產業布局，但不能“一刀切”導致未來的產業雷同和惡性競爭。

 

（二）能源綠色低碳轉型，穩妥推進碳達峰碳中和

 

第一，構建新型能源體系。能源綠色低碳轉型是一項系統工程，必須堅持先立后破，在優化結構和提高能效上下大力氣。在供給端“開源”，優化能源結構，從源頭上減少化石能源投入、降低污染物和碳排放。在需求端持續提高能效，把提高能效作為第一能源。構建新型電力系統。加強調節性儲能資源和輸電通道在規模能力、空間布局和建設節奏上的銜接。深化電力體制機制改革，不斷提升能源安全、生態安全、產業鏈供應鏈安全水平。

 

第二，構建綠色交通運輸體系。推動不同運輸方式的合理分工和有效銜接，減少不合理客貨運的無效運輸，提高大宗貨物鐵路、水路運輸比重；推進交通運輸基礎設施節能降碳改造，建立健全充（換）電站、加氫（醇）站、岸電等基礎設施網絡；完善綠色物流和城鄉物流配送體系，切實解決“最初一公里”和“最后一公里”問題；持續實施城市公共交通優先戰略，為市民出行提供通達便捷條件；推廣綠色交通運輸工具，推動船舶、航空器、非道路移動機械等采用清潔動力，加強可持續航空燃料研發應用，鼓勵凈零排放船用燃料研發生產應用。

 

第三，推進城鄉建設發展綠色轉型。要堅持全國一盤棋，統籌推進城鄉、區域和空間開發利用，因地制宜推動區域綠色發展和協同轉型。嚴守城鎮開發邊界，保護和修復綠地、水域、濕地等生態空間。推進海綿城市、智慧城市建設，提高城市應對氣候變化的能力。將南方一些城市的下水道建設納入中長期規劃，切實改變城市“雨季看海”的不良狀況。大力發展綠色建筑，推廣綠色建造方式，優先選用綠色建材。在城市更新中，加快既有建筑和市政設施節能節水降碳改造。推進建筑光伏一體化建設，盡可能推動農村“光儲直柔”技術應用。發展清潔供暖，向有用熱需求的居民提供適宜的室內溫度。

 

（三）系統推進污染治理和生態保護，促進人與自然和諧共生

 

第一，深入推進環境質量改善。持續打好藍天、碧水、凈土保衛戰，加強土壤污染源頭防控，開展新污染物治理。以人體健康不受危害為出發點和落腳點，推進環境質量改善。健全覆蓋城鄉、功能完備的環境基礎設施網絡，深入推進中央生態環境保護督察，防范重大污染事件發生，提高人民群眾幸福感和滿意度。

 

第二，提升農村人居環境質量。農業農村的環境保護和減排固碳，要從優化種養結構、減少化肥農藥使用量入手，建立健全秸稈、畜禽糞污、農膜、農藥包裝廢棄物等有機廢棄物收集利用處理體系。對垃圾、秸稈等有機廢物進行循環利用，形成“有機廢物處理—能源生產—水供應”一體化模式。因地制宜開發利用新能源、可再生能源，有序推進農村地區特別是氣候過渡帶地區清潔取暖和散煤替代。

 

第三，提升生態系統多樣性、穩定性、持續性。推進以國家公園為主體的自然保護地體系建設，實施生態系統保護修復工程，開展大規模的國土綠化工作。將植樹種草與土壤污染治理、水土流失控制等結合起來，使生態修復創造碳匯價值和更多的就業機會。積極培育生態產品，努力探索政府主導、企業和社會各界參與、市場化運作、可持續的生態產品價值實現路徑。發展林下經濟，利用良好的生態環境發展文旅產業。探索多元化的生態補償和市場交易途徑，讓生態環境保護修復者獲得回報，使美麗中國建設者有所得，讓生態環境破壞者付出代價，并將這一模式轉化形成長效機制。

 

三、構建經濟社會發展全面綠色轉型實施機制

 

（一）全面轉型，堅持黨的領導和全社會的共同行動

 

經濟社會發展全面綠色轉型，是實現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必然要求。中央層面進行了經濟社會發展全面綠色轉型的頂層設計，地方各級黨委和人民政府要狠抓落實，保證黨中央的戰略部署得到不折不扣的實施。企業應當按照中央和地方的具體部署，調整各自生產方式，提高資源效率，保護生態環境，將碳達峰碳中和的戰略部署貫徹到企業的生產、經營和管理中。公眾參與經濟社會發展全面綠色轉型大有作為，不僅可以通過調整自身衣食住行用行為，以綠色消費拉動綠色產品生產，而且可以發揮對環境污染、生態破壞等行為的監督作用，讓生態自覺成為全社會的共同行動。

 

（二）協同轉型，發揮雙手作用形成激勵機制

 

健全并實施有利于經濟社會發展全面綠色轉型的投資、財稅、金融、價格政策。一是健全綠色轉型投資機制。加大投資力度，優化投資結構，積極支持節能降碳、資源循環利用、環境基礎設施建設、先進適用技術產業化示范等領域的重點項目建設；鼓勵社會資本以市場化方式設立綠色低碳產業投資基金，規范社會資本參與綠色低碳項目投資、建設、運營。二是創新綠色轉型稅收機制。充分發揮普惠性的稅收調節作用，全面推行水資源費改稅，落實環境保護、節能節水、資源綜合利用、新能源和清潔能源交通工具等稅收優惠政策，激勵企業加大科技創新及其成果產業化投入力度，健全綠色轉型市場化機制，推動經濟向綠色低碳高質量發展轉型升級。三是豐富綠色轉型金融工具，積極發展股權融資、融資租賃、信托等綠色金融工具，推進碳金融產品和衍生工具創新，為傳統行業綠色低碳轉型提供必要又合理的金融支持。發展綠色保險，探索建立差別化保險費率機制，支持符合條件的相關項目發行基礎設施領域不動產投資信托基金（REITs）。四是推進綠色轉型領域價格改革。健全資源環境要素市場化配置體系，推進水、能源、交通等領域價格改革，利用價格杠桿撬動全社會的節能降碳、生態環境保護行為。鼓勵靈活性電源參與系統調節的價格機制，建立健全新型儲能價格形成機制，完善高耗能行業階梯電價水價制度，推進生活垃圾處理收費方式改革，形成城鎮生活垃圾分類和減量化的激勵機制，使節能節水和垃圾分類成為居民的自覺行動。

 

堅持統籌推進與重點突破相結合，在能源領域先行先試，建立能耗雙控向碳排放雙控轉型新機制。加強法治保障、完善標準體系、健全資源環境要素市場化配置體系、推進全國碳排放權交易市場和溫室氣體自愿減排交易市場建設、制定實施碳達峰碳中和評價考核制度，形成有利于綠色低碳轉型的制度安排和運行模式。

 

（三）創新轉型，為全面綠色轉型注入新動能

 

第一，強化基礎研究。超前布局國家重大科研基礎設施，加強綠色低碳領域應用基礎研究，組建一批全國重點實驗室和國家創新平臺，將經濟社會發展全面綠色轉型的前沿性技術作為國家重點攻關專項的支持方向。聚焦能源低碳、低碳零碳工藝流程再造、新型電力體系、資源節約集約循環利用、二氧化碳循環利用、新污染物治理等領域關鍵核心技術進行攻關。建立前沿技術、顛覆性技術的預測、發現、評估機制，加強知識產權創造、保護、運用，完善知識產權保護制度和市場交易規則，激發前沿性、顛覆性技術創新。

 

第二，以科技創新引領產業變革。深化生態環境領域科技體制改革。強化集成創新，鍛造傳統產業轉型升級的加速器。建立產業鏈綠色低碳科技創新體系，構建基于資源能源消耗、污染排放、碳排放、環境影響評價的分析預測“大模型”，提升全要素生產率，助推傳統產業轉型升級。運用數智技術、綠色技術，打造人工智能、商業航天、低空經濟等領域的增長引擎，有序賦能生物制造、量子科技、具身智能、6G等重點領域，打造具有國際競爭力的未來產業集群。

 

第三，激發企業科技創新活力。采用“揭榜掛帥”“賽馬”等方式，激勵有志向、有能力的研發企業承擔更多的科研攻關任務。開展共性關鍵技術、前沿引領技術、顛覆性技術和設施裝備攻關，建立健全以綠色技術市場化應用為導向的考核體系，加強國家戰略科技力量建設，強化企業科技創新主體地位。打通高校、科研院所與企業之間創新成果轉移轉化通道，促進供需對接，加速科技成果向現實生產力轉化。破除技術創新成果轉化為現實生產力的制度性障礙，讓企業特別是中小企業想轉、會轉、敢轉。

 

第四，培育綠色轉型科技人才。創新人才培養模式，培育支撐國家重大需求、具有全球視野和國際水平的綠色轉型科技人才。及時發現、遴選、支持青年科技人才，提高青年人才科技創新支持力度。完善人才評價考核機制，加強綠色轉型人才隊伍建設。推動綠色轉型相關學科建設，優化高校和科研院所學科專業設置，培育跨學科人才隊伍。提供個性化培養方案，將轉型需要與創新拔尖人才的個體特征有機結合。深化產教融合，鼓勵校企合作開展產學研用系統工程，培育應用型人才，夯實綠色轉型智力基礎。

 

（四）安全轉型，夯實綠色低碳高質量發展的基礎

 

在能源安全保障方面，要強化傳統能源的“兜底”保障作用，重視煤炭安全高效清潔低碳利用，加大油氣領域勘探開發和增儲上產力度，加強關鍵礦產資源的內外統籌，形成關鍵礦產產業鏈上游的技術和產業優勢。注重傳統能源與新能源的多能互補和深度融合，完善能源基礎設施，增強新型能源系統的調節能力和氣候韌性，保障能源安全。

 

在產業鏈供應鏈安全方面，要加強統籌協調。對于生產企業而言，利用我國能源供需多元、應用場景豐富的優勢，不斷鞏固和發展新能源領域技術優勢、產業優勢。對于傳統行業而言，不能以簡單去產能作為降碳的主要方式，而是要協同上游原料供應、產品關鍵零部件保障、下游市場穩定等環節，發展智慧物流，穩步推動零碳燃料替代、生產裝備和工藝流程綠色低碳改造、原材料和產品高效循環利用、報廢產品回收利用等環節的銜接耦合，實現綠色低碳轉型。

 

在社會安全穩定方面，要切實保障群眾生活。例如，構建新型電力系統需要增加對儲電設施、電網改造等方面的投資，相應成本要通過電價調整等方式消化，對受之影響的低收入群體應給予必要補助。要注意化石能源轉型的公平性問題，對受綠色轉型影響較大、較直接的地區，應采取多種政策措施，支持地方經濟社會發展全面綠色轉型，創造就業，助力鄉村全面振興，保障社會安全有序運行。加強極端性氣候災害、臺風、地震、滑坡等自然災害防治體系建設，減少自然災害造成的人民生命財產損失。

 

結語

 

經濟社會發展全面綠色轉型是一項系統工程，不僅要有理論創新，還要有科技創新、制度創新、模式創新，不僅要充分考慮不同地區、不同行業、不同領域的實際，還要處理好發展和減排、全局和局部、當前和長遠、政府和市場的關系。推動經濟社會發展全面綠色轉型，要抓住產業、能源、資源生態環境等重要方向，統籌推進全面轉型、協同轉型、創新轉型、安全轉型，實現經濟高質量發展與生態環境高水平保護的有機統一，加快建設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中國式現代化。

 

文章已經過刪減，轉自《北京行政學院學報》

 

作者：周宏春 研究員（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社文部）